或许不过短暂数秒,于嬴荧玉来说却是惊鸿一世。

    她依依不舍地从玄绫的唇畔退开,唇间那柔嫩的触感依稀还在嘴边。这下她有些真的清醒过来了。这什么药酒,后劲可真大。

    嬴荧玉注视着仍旧睡着毫无波澜反应的玄绫,瞳孔骤然紧缩。她触摸到自己的心了,可这颗心的真实念想,却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嬴荧玉叹了极深的一口气。

    人往往是冲动之后才会思考所做之事。嬴荧玉也是如此,她原以为自己亲了玄绫之后便会发现,所谓念想也不过如此。就如同当时嫁于卫鞅,大婚之后的同房除了疼痛,并没有想象中的琴瑟和鸣般的愉悦。这样便能断了自己虚无缥缈的念想。很多时候,执念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画的牢笼罢了。

    但此刻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嬴荧玉的预料。她竟然如此沉醉在这短暂的相触之中。她看着玄绫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她无法遏制的回味刚才的触觉之时,心口突然一阵熟悉的剧痛传来。突然整个人如同遭受雷击一般,瞳孔剧烈地紧缩。那种感觉经历过一次,铁定不会忘记。邯郸篝火宴那次多亏了玄绫她才没有倒在路上。

    又来?

    嬴荧玉刚受了伤,这一下一瞬间就将她给疼晕过去了,甚至都来得及发出声响,脑袋就直愣愣地叠在了床榻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一双憔悴却清冷的双眸倏地地睁开,眼中是一丝克制不住的震惊,一丝红云瞬间攀上了她的脸颊,仿若发烧了一般。

    荧玉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玄绫气血翻涌,仿佛有一条暖流从脚趾游走全身,最后停驻于天灵之处。

    玄绫在黄昏的时候被宫女喂过一次汤药,之后睡下没一会儿就醒了,因为周身的伤口疼痛,她实在是睡不着。此行墨家总院千钧一发,她身上背着责任,不可以任性而为。即便是为了墨家,这一刻她也决不能倒下。

    所以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玄绫将这种疼痛的感觉隐忍下来,闭目养神。毕竟不睡觉的话,受了伤的身体绝难好起来。

    直到凌晨时分,房间的门忽然开动了,身体虽然疲惫不堪,但意识还是十分清晰的。玄绫在察觉到是嬴荧玉的气息和声音之后,也没那么戒备了。正想睁开眼和嬴荧玉说说话,却发现她跪坐在了自己的床榻前,离得极近。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念头,玄绫一时之间没有醒转,继续装作睡着的样子。

    然后便是那惊鸿一吻,带着药香的双唇轻触之时,玄绫整个大脑都空白了。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梦。可是触感太清晰,清晰到她忘记了身上的疼,清晰到她每一个知觉都倾注在那双唇上。

    她感受到了嬴荧玉紧张的鼻息,感受到了她微颤的双唇,感受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摩挲,她甚至感受到了嬴荧玉发烫的面容。

    她是震惊的,或者说是未曾预料到的。

    玄绫生于巨岩,长于墨院。她年少时和一群男子生活在一起。遇见过形形色色的师兄弟,可她的心一直都是沉寂的。她觉得自己就像老师说的那样,注定要将此生奉献给墨学,奉献给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