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是说不下去了,他背过身去面向墙壁,七尺男儿禁不住的哽咽着。
盖婧娴听的心都要碎了,表妹那样一个温温柔柔的人,这些年在章家当牛做马,从不对章家人说半句不字,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如何不叫人心痛!
“除了脸部的这十二刀·······刀以外·······”唐是强行整理好情绪,继续一字一句阐述,每说几句,就要因为悲痛过度而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阵子。
“唐诺的腹部遭受连续重击,造成········造成腹腔内部大面积出血·········头部也遭遇了重击,经尸检基本确定是········是脚踩所致··········颅骨部分骨折,颅内有大量淤血········致使她陷入昏迷·····这也是造成她无法逃跑的重要原因之一。”
庭上静悄悄鸦雀无声。人人都神情凝重的望着濒临崩溃的证人,而他还在努力说出证词。
“——致命伤········致命伤是肝脏破裂引发的腹腔内部大出血。经尸检可以确认与腹部遭受的重击有——有关········”
他虚脱般的抬起头来望着路辉阳,脸色惨白如纸。公诉人和旁听者都担忧的望着他。
唐是嗓音嘶哑的低低道:“这·······就是贺旭升法医提供的·······鉴定·········结果·······”
说完,他仿佛再也承受不住这千斤之重的悲伤,踉跄着跌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好。”路辉阳慢慢道。他眼神古怪的看了唐是一眼,犹豫了几秒钟后还是道:“证人是否能保证这份证词绝对没有半点虚构。”
唐是抬起煞白的脸看着他,点了点头:“·······能。”
路辉阳继续道:“你方才所说的证词是否都是从受害人的尸检结果中总结所得?”
唐是像个落入人间的孤魂野鬼,细伶伶的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望着路辉阳。路辉阳又道:“或者,我换个说法,你能否保证方才的证词绝对属实,没有你出于个人身份,和情绪的加工?你也没有通过职务之便,暗示贺旭升法医对这份报告进行情绪化加工?”
唐是死死的瞪着他,一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路辉阳有问题。
“能。”他冷冷道。
“这份尸检报告,是贺旭升法医做的,我直到刚才进入法庭之前才拿到它。我可以以自己的职业道德起誓,贺旭升法医的职业素养绝对没有问题。我也可以以自己的职业道德起誓,方才的证词里没有任何删改,完全是按照贺旭升法医提供的鉴定结果陈词的。审判长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看这份报告。我方才说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我甘愿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路辉阳脸上老好人式的笑容不见了。他冷淡的看了唐是一眼,低下头去看自己面前的案卷,又同一旁的审判员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
“现在请被告辩护律师陈词。”他看向章伟的辩护律师。
看出了路辉阳有问题,被告辩护律师的陈词果然不出唐是的意料,开始把章伟的定罪往过失致死方向引。唐是感觉仿佛被一桶冷水兜头泼下来了还要难受,猛地站起身子隔着栅栏对辩护律师怒吼:“你这是在胡搅蛮缠!是在助纣为虐!章伟他就是故意杀人!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肃静!”路辉阳大声道。他轻咳一声,敲了敲法槌,对着一旁的法警道:“控方证人情绪过于激动,不宜留在庭上,建议送他去休息休息吧!现在休庭!”
“审判长!审判长!”法警们上前来扶着唐是,而唐是绝望的冲着路辉阳走出门去的背影狂吼:“天理昭昭!天理昭昭!他章伟是故意杀人!是故意杀人啊!难道就因为我姐姐和他有婚姻关系,故意杀人便不需要杀人偿命了吗?你们——你们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