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天色就已经暗的必须要掌灯了,石光珠自然是留下来和徒述斐一起用晚饭的。饭菜才端上桌,冯唐就踩着点儿进来了,也不说废话,直接就坐在了石光珠边上等着开饭。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太多,徒述斐连拿话挤兑冯唐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选择的无视冯唐。

    待到再晚些徒述斐要就寝了,石光珠才穿戴好了披风出了徒述斐的屋子。院子里头,石光珠叫来了没有守夜的奉砚:“你们几个是跟着王爷的老人,自然是可信的。只是新来的人里有没有什么钉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奉砚闻言一惊,觉得石光珠应该是发现了钉子的影子才提醒自己的,赶紧低头道“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看着那些新人:“石大爷放心,定然不会让有歪心思的人近王爷的身的!”

    御前殿里,祁顺领着乐泰和几个小内监给已经燃烧大半的灯盏或换蜡烛或添精油,让已经有些昏暗的殿内重新变得明亮了一些。

    圣人察觉到了灯光的变化,顺手放下朱笔端起手边温度正好的参茶饮上一口。他看了一眼还剩下不到十份的折子稍微放松了一些,开口问祁顺:“几时了?”

    “亥时一刻。官家可要进些热食?灶上背着馄饨和甜汤,官家可要尝尝?”

    “馄饨吧!晚间吃甜不太好。”话才出口,圣人就想起来这话是几天前儿子徒述斐和说的,似乎是因为祁顺把可可粉做了饮品给自己晚间饮用时候说的。

    这么一想,他记起来好像祁顺午间的时候说了一句,说是小六已经去刑部报到了?圣人这么想着,就看向了祁顺:“你日间说小六去了刑部,可仔细说说?”

    祁顺就点头:“老奴也是晚间的时候又听了一耳朵,正想着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官家呢!”

    “说吧。”圣人也没怪罪的意思,只催着祁顺快说。

    “祚郡王今天去了刑部,以老奴来看,本来叶尚书是打算把祚郡王请去律例馆的,只是还没开口就被祚郡王堵了嘴,只能把人恭送去了赃罚库!”

    这头乐泰已经奉着馄饨上来了,圣人舀起一颗馄饨在嘴边吹了吹,分神对祁顺道:“具体说说,怎么堵的?”他这个小六啊!圣人在心里叹了一句,把勺里吹的半温的馄饨吃了下去。

    祁顺就把徒述斐和刑部三个官员的交谈说了一遍,而后又说到了徒述斐在赃罚库发出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说要整改赃罚库。徒述斐在赃罚库里说的话做的事,都一字不落一清二楚的被祁顺复述了出来,好像祁顺当时正跟着徒述斐身后走了一遭似的。

    这是圣人默许的、给祁顺的权利。

    圣人听完了祁顺的话,正好把一碗馄饨吃完。把碗一撂,拿起丝帕擦净嘴上的残渍开口道:“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想着自己省事了!朕的儿子也是他们呼来喝去的!”

    祁顺笑着给圣人收拾了帕子和餐具:“官家您这可太偏心了,叶尚书要是知道了非哭出来不可!历来皇子进刑部可不就是往律例馆去?叶尚书也是尊敬祚郡王身份尊贵,不敢让祚郡王沾上那些带血腥气的事情不是?不过换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到官家您这就变成呼来喝去了。叶尚书冤啊!”

    “他就没想过,朕若是不愿意小六沾染这些,还把小六弄到刑部去做什么?”圣人理直气壮的说,“律例馆、赃罚库!哼!”

    “得,老奴也不说了!官家您心疼祚郡王,说出大天来也有理!”祁顺顺着圣人的心思说了这么一句,“可要老奴去敲打敲打?”

    “不必,朕想看看小六到底能在刑部弄出些什么响动来。”圣人说着又拿起了手边的朱笔,开始在折子上继续批示。

    御前殿的灯火,又是子时过半之后才熄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