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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的冬天实在是很冷。

    一整个上午都乌云连绵,好不容易正午出了太阳,伏见宫御我刚走出房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把手指拢在面前,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伶仃的温度转瞬即逝,只留下一点湿冷的水雾凝结在皮肤上。

    “小少爷,你也太娇贵了。”一件毛绒绒的厚重披风忽然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整个罩住,“贵族是不是都像你这么体弱多病?”

    伏见宫御我难得提不起笑脸,挣扎着从大毛领里把自己的脑袋解救出来,颇为可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提起这个他就很来气,谁能想到在游戏里还能体验一把感冒发烧的痛苦。他只不过是某一天穿得少了些,兴致勃勃跑到院子里堆雪人,结果就被化雪时的低温直接冻到高烧不退。躺在被窝里烧得浑浑噩噩时,他还不忘一边痛骂游戏系统,一边夸赞这个全息效果未免也太过真实了,那种头昏脑涨、鼻塞咽痛、发烧到神志不清的感觉,根本与现实世界中难分真假,让他直呼大可不必。

    失去氪星人级别的健康,连区区吹风受凉都能让他病来如山倒,可恶,实在可恶!

    如果真的存在莫比乌斯时间环,那将来的我果然还是必须要不惜代价也要拿下氪星人的体质!

    他模糊不清地胡言乱语,拽着来给他换额头上凉毛巾的人的袖子,碎碎念念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精疲力尽地睡过去。第二天醒来,空气中一股苦涩的药味,床畔黑发的男人席地而坐,托着腮神色莫测地盯着他看,左手的袖子还被死死攥在伏见宫御我的手里。

    “……甚尔。”伏见宫御我叫了他一声,嗓音又嘶又哑,比猫叫声大不了多少,他自己一听到就下意识露出了皱眉厌恶的表情。

    啧,听着真虚。

    “你自己的声音,还嫌弃什么?”禅院甚尔轻叹一声,探过手去,一把将他额头上已经干了的毛巾取下来,扔进一旁的水盆里去,“折腾了一晚上,到早晨才退烧,你可真行。”

    他冲着伏见宫御我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嘲笑,“禅院家里的崽子要是像你这样,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伏见宫御我眨了眨眼睛。他的目光往屋子里扫了一下,就看到床脚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瓷碗碎片,汤药在被子上洒了几滴,留下了几块褐色的污渍,自己手里攥着的衣袖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他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甚尔好厉害。”他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明明没有人教过你,但你还是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这里不允许其他仆从进入,禅院甚尔几乎是唯一会出入院落的人,他平日里的一切需用、与外界的联络等,自然全都是由禅院甚尔一手包办了。

    作为禅院家的孩子,而且是格外受到排挤的毫无咒力和术式的天与咒缚,即便是前任家主的嫡系血脉,禅院甚尔也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反而从小就受尽了冷漠奚落,甚至是打压虐待。他的母亲去世更早,仅剩的兄长甚一也形同陌路,幼年时期活的像孤儿,像草芥,饿了冷了病了伤了,都只能自己挨过去,或者去别的地方偷偷取用一些,倒也那样磕磕绊绊地长大了。没有人为他做那些事,没有人照顾他,更没有人教他该怎么照顾别人,所以当伏见宫御我生病的时候,他就只能努力回想自己以前见过的别人家里零星的画面,笨拙地模仿对病人的安抚措施。

    好在这场感冒虽然突如其来,但并不算严重,一副药下去,睡一觉,清晨的时候就退烧了。禅院甚尔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略微松了口气,目光瞟到地上打碎的一只碗,有点点心虚地挪开视线,脚尖把碎片往床底下推了推,装作无事发生。

    他在这方面实在是毫无经验,第一次喂药的时候都没意识到昏迷状态的人是缺乏控制吞咽的能力的,也不知道应该把对方的头托高防止液体流入气管。他那只手抓着药碗莽莽撞撞地就要给伏见宫御我往下灌,果不其然,不仅药洒了出来,而且让昏迷中的病号差点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