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我审慎开口道，“是以伏羲琴音蛊惑的普罗大众，对么？”
华清面露灿笑，甚至还俏皮地同我眨了眨眼，“不然呢？很快，我就可以将那群愚民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便引洪淹死一部分，再引雷劈死一部分，而后再引火烧死一部分，最后再将活到最后的那部分，活活困死在虚无界大陆之上。”
“不得不说，的复仇之计很详尽，几乎将所有人算计在内。可复完仇之后呢，当真能称心如意么？被仇恨蒙蔽双眼，终其一生，都不知何为快乐。”我如是说着，心里已然明白，华清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回头的可能。
华清煞红了眼，面上灿笑转为狞笑，“若是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当知道，唯有无穷无尽地报复，才能泄我心头愤恨。”
她话音刚落，指尖处巧结蛛网，似要将我拢于梦中梦之中。
我为免节外生枝，急急捏碎了梦境，从华清横跨数十万年的梦境中闪身而退。
重回华清山主峰，华清已立于磐石之上，目露佞色，一身煞气，让人望而生畏。
嘶——
万万没想到，华清竟当着我的面，将脸皮撕扯开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独属于华清的面皮从头皮接缝处被她自己无情地扯落。
下一瞬，她指着自己满脸的伤痕，幽怨至极地说道，“当年，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将我逼上绝路，锁我神力，使得我跌落万丈悬崖之下。不幸中的万幸，我虽被摔得面目非，但并未因此丢了性命。可知，每当我揽镜自照之时，面上的每一道伤疤都在提醒着我，总有一天，定要这群曾犯下滔天罪责的世人以命相抵，为我这万年来的悲惨际遇赎罪！”
我见她情绪愈发失控，眼角余光再度扫向火影幢幢的山脚下，心下只盼着容忌能快点归来。我答应过他，从今往后绝不鲁莽行事。他未归来之前，我不想冒险同华清殊死搏斗。
说实话，在我尝尽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深情厚爱之后，怕死了生离死别。
为拖延时间，我随口询问着华清，“初初见时，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短短几个月时间，为何变得这么可怕？”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一开始，我在避世拂尘中暗藏灵虫，原想窥伺的内心。当我发现和东临王之间的感情并未因魔神论而变味，心中确确实实生出几分嫉妒。不过那时的我，还顾念着同之间的情谊，不愿同撕破脸皮，只得改头换面，化名倾扇，继在南羌密林之中，对展开一系列的攻击。”
我冷声反问道，“所以，倾扇诈死的目的就是让我彻底相信，我是这世上唯一的凰神凤主，任何人都无法逆转我终将成为灭世魔神的命运？”
“没错。不过，我确实心软过一回，原想借着崆峒印穿梭时空的能力将锁在东临王刚满千岁时的仙界。只可惜，不领情。”华清意识到山脚下的暴动趋于平缓，眸色骤冷，周身均散发着凛然的杀气。
意识到容忌即将攀上华清山主峰，我心下大喜，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继续拖延着时间，“当真心软过么？若是曾心软过，为何转眼又篡改了容忌的梦境，让我误以为是他下的斩草根？”
“且歌，我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我从未有过弥天的怨气，有的只有心疼。只可惜，相仿的遭遇，却比我幸福得多。同是历经沧桑，我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无人问津，而却被人捧在手心宠成掌上明珠。说到底，我是嫉妒的。”
爱与被爱，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华清果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只知万千灯火下溢满的幸福不属于她，却不知幸福曾同她仅有咫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