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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中人四五十岁开外,生得既壮且胖,粗布衣衫下一身皮肤黝黑发亮,软面袋子一般的脸庞上,大大的蒜头鼻甚是醒目,一双眼睛总是眯缝着,但若留心,便会发现那眼神其实精光四射。他一开口,声音粗浑雄厚,脚下小舟也被震得微微摇晃。

    这貌不惊人的渔夫名唤鲁山,因排行老大,人都称“鲁大”,看似粗鄙简陋,其实是扬子江下游一片的渔老大,每年何时捕鱼下网,不同的帮派散户间怎样划片分区,都要得到他一声许可才行。鲁山手底下渔船货船甚多,势力庞大,即便不是渔民,江上讨生活的人都会多敬让他几分。他又有几分古道热肠,好替人出头,平素怜贫惜老、扶弱锄强,在这一带的底层民众里颇有一呼百应之势。

    不过鲁山本人头脑清醒,晓得低调从事,不去招惹官府注目,他又不贪图富贵享乐,整日只是自驾一条小舟,往来江上,自在无拘,过得和普通渔民无异。也因惯于独来独往,有次行船,夜里遇上大风暴,整条船被断木砸烂,正巧陶子谦随父亲出门办事,停泊在旁,见状收留鲁山过夜,并顺路载了他一程,这样才结下缘分,这些年始终有来往。

    金陵石头城外这片沙洲荒野是鲁山经常停靠的一处据点,陶子谦本没抱太多希望,只想着若今日找不到人,就请周围渔民帮忙带个话儿,没想还真给撞见了。

    见鲁山下船,陶子谦忙伸手扶他,口中客气说:“鲁大哥说哪里话,您整日行踪不定,我便是想把您接到家里天天孝敬也找不得人呀。而且,小弟我前一阵子去了扬州,这两天才回金陵,这不今天就来看您了?”

    “顺便也有些疑惑想请鲁大哥帮小弟解答。”陶子谦笑说。

    “啊哈哈哈,”鲁山站到岸上,抻了个懒腰,调侃说:“就知道,你小子啊,无利不起早。”

    “得嘞——”他指了指小船,“正好要做饭,搭把手,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也不问陶子谦吃没吃过,又跨上船,揭开船上一块木板,从里头掏出锅碗瓢盆来。

    “喏,你先去淘米。”鲁山递给陶子谦一袋米和一个木盆。

    陶子谦也不多话,安静接过来,挽起袖子,撩起衣摆,在江水里认真洗起米来。

    鲁山赞许地点点头,在岸边清出一小块空地,捡来几片枯树叶子,把小泥炉里的木炭点燃。

    等陶子谦将洗好的米端过来时,泥炉上小陶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嘟的冒着气泡,眼看着就要滚开。

    鲁山头也不抬,指使陶子谦道:“喏,盯着点,水一开就往里头下米,那边有勺子,记得多搅搅,不然要糊锅。”

    陶子谦得令,一等水开,便将米倒入,拿起木勺,一圈圈搅动起来。

    鲁山自己返回船上,回来时手里提了一尾鱼,那鱼有手臂长短,头尖而肚圆,通体泛着银蓝的光泽。

    陶子谦眼睛一亮:“鲥鱼?”

    鲁山呵呵笑着,取出小刀,手脚利落地破开鱼肚,用小刀细致地刮除脏器:“别人送的,新捕上来,这时节最肥。”

    不怪陶子谦惊喜,产自扬子江下游的鲥鱼滋味鲜极,肉质细嫩,即便路途遥远,运到京师已经不新鲜,依旧被列为贡品。像这样新捕上来的、应季的大鱼,在城里一尾可以卖上千钱,但更多的时候,市面上难以寻觅,即便出大价钱也买不到。

    鲥鱼鳞片和鱼皮之间鲜味最浓,所以鲁山并不刮鳞,只去了肠肚血水,切成大块,和花椒、干姜放入粥中同煮,又淋上些酒酱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