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脚尖在岸边礁石上一点,犹如白鹤展翅踏上了船只。虽然没有撑杆但是影响不了苏诺,他用灵力控制着船只前进。

    秦风不能够离开天在水,他看着苏诺的背影忧思重重,目光深邃,嘴唇微微抿紧。苏诺回头朝他摆手,示意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秦风难得的回应苏诺,“嗯,注意安全。”

    今日天气不好,天上风云涌动,天黑沉沉的欲塌陷一般。从来没有飞鸟能飞越环境恶劣的巫山,秦风走进了穹罩,看着苏诺的背影渐渐的缩为一个黑点,然后低头看自己琵琶骨上的钉子,目光骤然变得凶戾。三年前他被灵君在南衡钉下长钉囚在天在水后,日日夜夜备受酷刑,浑身无力犹如废人,任由时光蹉跎。天在水没有飞鸟,也没有虫草,只有无边的孤寂,让人静得发疯。

    苏诺会来天在水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预料之外。本该享受荣宠富贵的人来了恶苦之地,带着一身病气和微弱干枯的灵海,口口声声的要求自己履行婚约,赶不走,骂不走,受着羞辱依旧没皮没脸的笑着。但苏诺不走,却也让他冰寒的心受到了慰藉。所以他也想看看天在水上桃梨花能开出怎样的风景。不管日后如何,眼前他总是没能够放下。

    湖面的水波在狂风中越来越大,湖水将岸边的碎石卷入水中。秦风的心无法安宁,灵力无法汇聚,打坐了片刻又睁开了眼睛。他站在岸边,身周卷起罡风。刚刚开出的几朵桃花被无情的碾碎。秦风看着树底下的几抹淡粉,收起了心神。几朵桃梨才得以保全,颤巍巍的开在枝头,孱弱极了。

    苏诺并没有像他在秦风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松,他脸紧绷着,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四周。船只停留在浩瀚的冰湖,水波将船只冲得难以前行。陈旧的乌船像茫茫湖水狂浪中里的一片枯叶。苏诺是踏空立着的,否则站在船只上早就被浪摇得东倒西歪,摔进湖水。

    四周空茫茫,不见变异体的身影。这并没有让苏诺放松,反而更加的警戒。

    一根湿漉漉的折断的竹竿被水波冲到船边,苏诺皱眉看着竹竿,是遗落的撑杆。他弯腰拾起,手刚刚挨到冰冷的湖水,一个绿色的影子从船底飞快的蹿出来,尖利的爪牙差点刺穿苏诺的脑袋。

    苏诺只见残影,他反应迅速的在空中翻越腾身,如鹞子翻身,掌间的竹竿往下一刺,犀利的扎穿了残影。他身姿矫健的落在船舷上,任凭湖水波澜起伏,他自稳然不动。

    黑绿色的血液顺着竹竿流入到湖水中,恶臭在空气中散开。

    苏诺在浪水里摆了摆竹竿洗净污秽,撑着船往前。他绝不信刚刚的袭击只是偶然。

    果然,前行了一段距离,黑绿色的影子在水里穿梭,犹如水草在湖水里伸展蔓延,它们四面八方的围剿船只。苏诺八方无援,独立于湖水之上。他面色冷静,丝毫不见慌乱,眼睛犹如鹰隼犀利的看着湖水,完全不似在秦风面前那样绵软无害。

    变异体密密麻麻的扒在船舷上,探出狰狞的头颅阴狠贪婪的看着船上瘦弱的人。变异体虽然没有了人的理智,但还保留着人的智慧。它们判断眼前人是脆弱不堪一击的,于是眼里开始绽放胜利的欢欣。

    苏诺冷笑一声,他踏空,船只随着他升空。变异体纷纷掉落湖中,船只在苏诺来回点动的脚尖旋转,水花四溅,犹如箭雨刺穿了变异体。

    刹那间,整个乌船周围一片都被染成黑绿色,过了许久颜色才变清浅。湖面上漂浮着变异体的密密麻麻的尸体,水波将它们荡漾开来。也许不到一日,就能在湖岸边看到浮肿的尸体。

    船只落下水面荡起巨大的水花,轰鸣声震耳。苏诺落在船只上踉跄一步,眼前发黑,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撑杆,急促的喘息了一会儿眼前才回复清明。身体真的大不如从前了,只是释放了一点灵力身体便血气上涌。

    苏诺吐出一口血,沉重的撑着船只往前。他要通往岸边,那里有一个小筑,守湖人不巡湖时会在那里休息,做好了饭食后巡湖时顺便送给囚在天在水的囚犯。

    所幸接下来的过程十分的顺利,苏诺震慑了那群不安分的变异体,它们在湖底窥视着湖面一时不敢在上前来。

    苏诺登上了岸,小筑周边的水岸上漂浮着许多变异体的尸体,苏诺注意到那些尸体大多数都只有一层皮,骨肉早就被啃食掉了。他的脸色称不上平静的朝小筑走去,小筑里东西摆放有条不紊,守湖人离开时并不是很慌乱,那他遇害只能是在湖水上了。苏诺心沉沉的。

    苏诺在小筑里站定了一会儿,沉默的思索了许久。如果通知鬼城,秦风擅自拔除长钉的事情就掩瞒不住,势必会受到更深重的惩罚,苏诺是万般不能接受的。如果不报,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现在不明确这群变异体今年为何这般躁动,竟敢剿杀守湖人。它们又怎么会出现抱团合作的行为?苏诺都不清楚。但是如果要保全秦风,苏诺就必须先将变异体的躁动和异常行为先处理好,在灵君他们发现之前就先处理了这群变异体。

    这在三年前不难,但是如今对苏诺而言却是困难重重。苏诺并不想放弃,反而十分坚定。